海边的“海德格尔”:哲学在左,工厂在右

书桌不用太大,只要放得下一小盆路边买来的绿植,一台二手电脑和kindle,几本哲学书,还有厚厚一沓打印好的海德格尔文章合集,农民工陈直就挺满意了。每天晚上8点下班,吃过晚饭,陈直坐到书桌前读哲学。他今年主要读海德格尔,也读尼采,蛮喜欢名声不那么响亮的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,“但海德格尔思想层面上更为深刻,我需要对他多读一点。”

迪士尼在逃公主,困在核酸检测里

站在米奇大街的队伍里,穿着婚纱的少女想想说:“每个女孩都会喜欢这里,完全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。”她今年17岁,读高三,学的是芭蕾,总是被人夸一字肩好看。为了展现身材,她穿上露肩白色婚纱,戴上皇冠,早上8点多就到迪士尼,在米奇大街和奇奇蒂蒂跳舞,给每一个友善的人鞠躬行礼。一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也特意转过头冲她夸赞,“公主,你好美!”

青年律师之死

新竹路上的人了解律师的作息。他们几乎是整排门店里最早开门的——8点半,这是法院开始上班的时间。路口几家烧烤店刚浇熄发红的炭块,夜市的热闹散去,另一群人在洪山区法院门口汇聚起来,等着上庭,律师们的一天也开始了。法院附近除了小吃店,最多的就是律所,短短200米距离内,7家律所挨挨挤挤。晚上6点法院拉闸,烧烤店的炭炉点上火。

京广路隧道的生死十分钟

距离隧道南出口二三十米的地方,车堵住了。吴强的黑色奥迪A8停在了左侧车道,等待着。只要开出这个闸口,右转进入陇海路,行驶不到四公里的距离,他就能顺利到家。他似乎遇上了一个不适合出门办事的天气,7月20日,窗外天空阴沉,郑州已经连续下了好多天雨,这天格外凶猛。此刻吴强原本应该在郑州东边谈事情,却因为积水太大被劝返。

七十岁,他们在养老院当护工

当一个人老到开始折腾别人,通常就是到了时候。养老院里的人都这样说。201的老孙最后就是这个光景。去世的前一天晚上,老孙又拖着萎缩的双腿从木板床上爬了下来,嘴里喊着胡话。他不小心磕到旁边的床头柜,眼角带出一片淤青。老孙86岁了,一个星期前发了一次烧,医生来吊过药水后,症状消了,人却好像更糊涂了。他常撑着双手往地下爬。

石林峰丛中,永远失去温度的21人

他跑得太快了,林半瑜记得,有时他到打卡点,志愿者也才刚到,没来得及准备好补给,他喝口凉水叼块水果就走。他早就练出了极速进食,14秒吃一碗面,30秒喝完1.3升的水。他抖音自我介绍是“跑步中干饭最快的选手”。他一直在跑步,不是在赛场,就是在健身房。合肥的健身房,教练叫他“梁老师”、“梁哥”。跑步机上的梁哥也有些疯狂。

当北大博士成为外卖骑手

我记得3月的时候,北京天还挺冷。当时我还没开始跑,处于观察状态,有一个骑手带着我跑,我们俩跑相同的距离,一样的时间,一起进了企业的电梯,他搁那儿喘气,汗珠子就从额头上往下冒。我就在想我跟他一块跑的,确实身上发了点热,但不至于到大冒汗这个程度。我就说你是不是累了?他说不是,我是心里面发慌。

拼多多里的本分人

陈锐是拼多多公司里那种典型的本分人。他经常凌晨1点之后才下班,打卡记录很少低于12小时,最长可以连续工作42天;他从不在中午12点前吃午饭,19点晚休前就已经坐回工位上;没有“厕所自由”,那就憋着;他不提意见,很少抱怨。他很清楚,如果认同这是一场交易,那么高薪与高压就是划等号。尽管如此,这个本分的年轻人还是“被离职”了。

方洋洋,在劫难逃

“叔叔,你把我也带出去吧。” 十五六岁的方洋洋第一次想为自己主动争取些什么。父亲的弟弟方天豹经常到北京、青岛打工,每年春节回家,方洋洋都会缠着他讲外面的故事。过完年,叔叔收拾行李外出,方洋洋就吵着说,想跟他一起出去打工。那时方洋洋已将近1米7,且强壮力大。家里收麦,用四五十公斤的粮食袋装好麦粒,父亲抱不动,她却能一把上肩。

7600万的愚蠢决定

王建成45年的人生中,做过两个“愚蠢”的决定,都和那套房有关系。做第一个愚蠢决定那年,刚满40岁的王建成处在人生的顺风期,工作稳定、无忧,工资放在北上广这些大城市或许不够看,但在河南省南阳市,他靠这份工资养活了一个小家,和妻子一道买下了第一套房子,攒下一笔十来万的积蓄。钱攥在手里迟早跑不赢通货膨胀,他打算用这笔积蓄供第二套房子。